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码头阿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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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8-3-24 07:00:49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 1
  
  这是发生在20世纪20年代黄浦江码头的一个故事。
  
  阿陆是从宁波舟山来上海投奔他的阿舅赵黑皮的。赵黑皮在码头上做搬运工,也没有什么大的花头,阿陆来了十多天,还是没找到一份工作,赵黑皮说要不和他一起做搬运工。阿陆身材矮小,这么重的活他哪吃得住,只得摇头。赵黑皮瞧着阿陆,一拍大腿说有了,你去撑舢板。阿陆问什么叫撑舢板?那个时候浦西来往浦东没有什么像样的交通工具,只是靠几艘小舢板载人送来迎往。阿陆水性好,舟山的打渔人个个船都摇得如行平地。赵黑皮说,这儿管舢板的老大叫“长脚螺丝”,这一片码头都归他管,去求求他,他会答应的。
  
  第二天,赵黑皮陪着阿陆,提着舟山的土特产来到南市的“长脚螺丝”家里。“长脚螺丝”瞧着阿陆说,你要撑舢板倒是可以的,就是你的份子钱得多交一点。阿陆问要交多少?“长脚螺丝”说一半得给我。阿陆暗暗算了一下,除去租船和舢板的损耗加上维修费,那他到手也只有三成,自己辛苦一个月挣来的钱,大头到了这个“长脚螺丝”口袋里,阿陆心里有些不快。“长脚螺丝”看出阿陆不愿,说你不干就没什么好谈下去了。出乎“长脚螺丝”意外的是,阿陆说他愿意干。阿陆想的是先在上海站稳脚跟,今后的事情以后再说。“长脚螺丝”拍了拍阿陆的肩膀,说这事就这么定了。只要你肯好好干,将来我会提携你。
  
  就这样,阿陆在黄浦江上撑起了舢板。阿陆吃得起苦,别人每天五六个来回,他只要有摆渡客就走。黄浦江上撑舢板其实是很危险的,风大浪高不说,如果江中有一艘大轮船开过,激起的浪涛往往会掀起小舢板,有的时候还会掀翻小舢板,落入江中出人命是时时发生的事情。阿陆再有本事,最最怕的也是这个。
  
 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。这天,午后过江的人不多,阿陆正愁没有生意,不想一个穿西装的先生要了他的船。舢板到江心的时候下起了雨,到了浦西先生匆忙上岸,阿陆回头才发现,一只鼓鼓的公文包落在了舢板上。阿陆想招呼那先生,熙熙攘攘的人流里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。这时又有人招呼阿陆过江,阿陆断然回绝了客人。他淋着雨等在舢板边上,他想这位先生丢了公文包一定很着急,一定会回来找的。雨越下越大,时间也一分一秒过去了,阿陆浑身上下都淋湿了,就是不见那西装先生回来找公文包。
  
  天黑了,阿陆没办法撑,只得抱着公文包回去了。回到家里,赵黑皮正在喝酒,见阿陆捡到一个公文包,他兴奋地夺过一看,鼓鼓的公文包里除了好多文件,还有一叠美元和现金。赵黑皮叫着:“我们发财了。”
  
  阿陆嘟哝道:“这可是人家的东西,我得还人家。”
  
  “你傻啊,送上门的东西你不要,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。”赵黑皮边说边用手摸了摸阿陆的额头,嘿嘿发笑。阿陆牛脾气上来,直直站起,说:“人家的东西就是人家的东西,我不能拿。”
  
  阿陆从赵黑皮手里夺回公文包,两人吵了起来。
  
  “你有出息了是不是?你骨气硬是不是?行,你有本事就滚出我家。”阿陆来上海没有住处,一直借宿在赵黑皮家。赵黑皮趁着酒劲对阿陆说:“两条路任你选,要么留下公文包,要么你走人。”
  
  “走就走!”阿陆脾气上来也是很犟的,真的抱起公文包拿起他的包裹,一头扑进夜色中。到了外面,阿陆才担忧起来,他在上海举目无亲,这么晚了上哪儿找落脚的地方。来到漆黑一片的江边,他跳到了小舢板上,对天长叹一声:偌大个上海,我阿陆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啊!这晚,阿陆只得蜷缩在舢板上过夜。
  
  天刚蒙蒙亮,阿陆就把舢板又撑到昨天西装先生上船的地方,他想西装先生昨天没来,今天一定会找来。快到晌午了,还是不见那位先生的人影,阿陆有些着急。正在这时,听得远远有人招呼他,真是那位穿西装的先生,只见他满头大汗跑来,用手比划着问阿陆看没看见他昨天的公文包。阿陆高兴地举起公文包给他,西装先生张大着惊愕的嘴,拿过公文包急急离去。阿陆瞧着西装先生得而复失那快活的模样,傻傻发笑。西装先生已经跑到岸边,向他挥着手说着什么,由于风大隔得较远,阿陆没听清。
  
  2
  
  过了十多天,阿陆差不多忘记了这事。这天,有人上了舢板,阿陆一看乐了,正是西装先生。阿陆赶忙撑起船,西装先生说:“别忙,我今天不摆渡,是专门来看你的。”
  
  “先生还有什么事?那公文包里没有少什么东西吧?”阿陆一听西装先生这么说,有点紧张。
  
  西装先生哈哈大笑,摇了摇手,说:“公文包里的东西一样也没少。你不知道那里面的東西比我身家性命还重要。那天我要处理公文包里的几份文件走得急,我说过我会回来谢你的。”
  
  阿陆也摇摇手,说不用谢。
  
  西装先生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给阿陆:“这一点小意思,你收下。”
  
  “我怎能要这钱?”阿陆不愿收。西装先生也不勉强,问:“为什么你情愿生意不做,也要等在舢板上还我的公文包?”
  
  阿陆给西装先生讲了一个他小时候的故事。那时他还只有十来岁,在家门口捡到一只鸡蛋,兴高采烈拿回家,却遭到父亲一顿训斥。阿陆的父亲是个私塾先生,一直教育他们为人要正直,不是自家的东西,哪怕是金山银山都不能动心。这鸡蛋是别人家的鸡在门口下的,那就是别人家的,岂能占为己有?阿陆父亲取来教棒要打阿陆的手心,阿陆的母亲心疼儿子,说阿陆太小还不懂事,就饶过他这一回。阿陆父亲说,就是因为他小,我要让他记住,别人的东西是不能拿的,哪怕是捡来的也不行,不然是要付出代价的,我今天打他就是让他痛一痛,记住什么是代价。阿陆的小手给父亲打得肿得像个小馒头。这样还不算,父亲还要他挨家挨户去询问是谁家的鸡下的蛋,要他把鸡蛋送回去,并向人家道歉。可是,一直问到天黑都没有问出是哪家人家的鸡下的蛋。还好,阿陆的奶奶突然想起,他家的老母鸡今天跑出了鸡窝,应该是它下的蛋。这样阿陆父亲才允许阿陆吃晚饭。这件事情对阿陆印象深刻,从那以后,他懂得了一个道理:不是自家的东西就是再好也不值得去留恋,因为对别人的东西不能有一点贪恋之心。
  
  “好家风啊!”西装先生向阿陆竖起了大拇指。接着问:“那你来上海想做什么?”
  
  “想……想以后……能做上正经的生意就好。”阿陆从小在父亲的教育下,知道做人做事要脚踏实地,凭本事吃饭,不搞歪门邪道。他只是想凭着自己的本事在上海过上好日子。西装先生点了点头,指了指面前的黄浦江,“这里有几个码头,如果让你管一个码头,你会管好吗?”
  
  “这码头进进出出的生意好大啊。我能行吗?”阿陆有点信不过自己。西装先生一拍大腿,说:“我看行,你不吹大牛,是个务实的人。这样,前面那个码头就让你管。我倒要看看你管得如何。”
  
  西装先生的话让阿陆没有回过神来,他以为先生是在和他开玩笑,也只是一笑。
  
  当天下午,“长脚螺丝”赶到江边,二话没说拉起阿陆就走。阿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连连问着“长脚螺丝”出了什么事。“长脚螺丝”停下,愣愣地打量着阿陆,“阿陆啊,你道行深啊,不动声色就把码头接到手了。从今以后,我还得听你的调度啊。”
  
  “你说什么啊?”阿陆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“长脚螺丝”叫起来:“你还装什么装?你以后就是这个码头的老大了,进出货物没有你的印章一律不准通行。”
  
  “真有这事?”看来这个西装先生所说之事是真的了。
  
  “长脚螺丝”露出媚笑,“阿陆啊,你是怎么认识张大人的?”
  
  “哪个张大人啊?”阿陆一个撑舢板的,怎么会认识什么张大人李大人的。“长脚螺丝”诡秘一笑:“你不知道啊,那个丢了公文包的先生,是个有来头的人物……”
  
  “他是个什么人啊?”


  “有人说他是政府派往上海管理交通水运码头的特使顾问;又有人说他是个官家商家都转得过来的大人物,总之他是个能在上海滩呼风唤雨的人物。”“长脚螺丝”说得神秘兮兮,阿陆倒吸了一口气,原来那个西装先生是个有来历之人。“长脚螺丝”双手抱拳,对着阿陆行了大礼,“阿陆啊,以后我就是你的属下,你还得多多关照。”
  
  阿陆有种莫名的兴奋。真让他管这么大的码头了,阿陆有点不敢置信,他瞧瞧“长脚螺丝”,傻傻一笑。
  
  “码头阿陆”的外号也就是从这时被人叫起的。上海滩的码头可是个黑社会缩影,鱼目混杂,藏污纳垢。
  
  没出十天,阿陆就碰到棘手的事情了。这天有船从东南亚地区运来一批木材,阿陆在里面发现了烟土。烟土当时是禁运之物,阿陆理所当然扣了下来。这边刚扣下,那边赵黑皮就来了,他把阿陆拉到一边说,“你不想活了是不是?”
  
  阿陆问怎么了?赵黑皮叫了起来,“那是‘长脚螺丝’师傅的东西,他在上海滩也算是个有名的大亨,他的东西你也敢扣?”
  
  “这是禁运品,我当然得扣下。”阿陆毫无惧色。赵黑皮挥了挥手,说:“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,我给你去说说好话,你求个饶。赶快放行。”
  
  阿陆的牛脾气又上来了,说:“我偏不,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。”
  
  “你……不听好人劝。到时候别后悔!被人弄死都不知道自个是怎么死的。”赵黑皮见说服不了阿陆,骂骂咧咧走了。
  
  阿陆等着“长脚螺丝”来收拾他,他倒要看看,“长脚螺丝”使的什么招。出乎阿陆的意外,“长脚螺丝”上门谢罪来了,说是手下人背着他干了违法的事情,他一定好好管教手下,只是求阿陆放他一码,这事至此为止,不要向上面报告。阿陆想了想说,“行,这次我不报告,如果以后还发生同样的事情,我要按章办事。”
  
  “长脚螺丝”点头如捣蒜一般,满口答应。
  
  3
  
  阿陆把“长脚螺丝”来找他的事情对赵黑皮讲了,说“长脚螺丝”的态度还是蛮好的。赵黑皮一声冷笑,你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,等着瞧吧,后面还有你的好戏。
  
  阿陆有个儿子小陆子,已经十七岁了,在舟山跟着乡人学木匠。那天阿陆回到临时租借的房中,不想赵黑皮带着小陆子从乡下出来了。阿陆很是惊奇,对儿子说,“你不在乡下学木匠,来上海做什么?”
  
  小陆子指着赵黑皮说:“是阿舅带我出来,说你一人忙不过来让我来帮你。”
  
  小陆子愣愣地瞧瞧阿陆,又看看赵黑皮。赵黑皮啊了几声,阿陆生气了,对赵黑皮不客气地说:“把我儿子接到上海,事先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?”
  
  赵黑皮忙说:“我可是好心。孩子在乡下能有什么出息,跟着你将来出息大了,你们谢我还来不及呢。”
  
  阿陆想想现在码头上事多,儿子既然来了,也就干脆留下来帮他吧。没想到,小陆子来了没一个月就出事了。
  
  那天趙黑皮急急跑到码头,说小陆子欠了人家的赌债,现在被别人扣押了,让阿陆赶紧去救他。阿陆生气了,指着赵黑皮骂道:“是不是你把他带到那种地方去的?”
  
  “现在别管你的我的,救小陆子要紧。那些人可厉害着呢,杀人放火,什么事都干得出啊。”赵黑皮不管三七二十一,拉着阿陆赶到赌场。只见小陆子被几个凶神恶煞模样的人围着,小陆子毕竟是个孩子,见着父亲“哇”地一声哭了。
  
  “他欠了多少钱?我来还。”
  
  “我们不要钱。”一个光头走了过来,冲着阿陆嘿嘿一笑。阿陆不解,“不要钱你们要干什么?”
  
  “我们只想和你做个朋友。”
  
  “什么朋友?”
  
  “就是以后我们进出你的码头,你只要睁一眼闭一眼就可以了。”
  
  阿陆明白了,这是这些人设下的一个圈套,目的就是要打通码头的关节。阿陆轻轻摇了摇头,说:“如果我不想交你们这几个朋友呢?”
  
  光头拿出一把钢刀,然后拉过小陆子的左手,钢刀放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,面露杀气,“那就留下你儿子的一根手指头,作为代价。”
  
  空气一下紧张了。
  
 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笑声,“长脚螺丝”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。他指着阿陆对光头说,这是他朋友,给个面子。光头退到一旁。
  
  “长脚螺丝”走到阿陆跟前,说:“交个朋友就朋友吧,反正以后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,抬头不见低头见,何必一定要成冤家呢。”
  
  阿陆冷冷说,“我知道你们交朋友的真正目的。我告诉你们,你们的那些违禁物品,想从我码头上过,那是没门的。”
  
  “好,你要给我们厉害看,我先给你儿子一点厉害。”光头的话音未落,手起刀落,一道血光溅起,随着小陆子一声惨叫,阿陆看到儿子的一根血淋淋的手指被砍下。阿陆大叫一声扑向儿子,紧紧抱住已经昏死过去的小陆子。
  
  光头死死地盯着阿陆,“这只是开始,要和我们作对,这就是下场。”
  
  “长脚螺丝”和光头大摇大摆走了出去。
  
  当晚,阿陆看着小陆子包着纱布的左手,泪水涟涟。连连叫着:“是我害了你,是我害了你呀。”
  
  小陆子经过这事反而懂事了,劝慰着父亲,“阿爹,是我不听话不懂事,以后不会了。”
  
  父子俩紧紧抱在一起哭成一团。突然听得有人咳嗽,一看屋门外站着张先生。张先生抚摸着小陆子的头,对阿陆说:“阿陆啊,在上海滩要做个好人也真不容易啊,难为你们父子了。”
  
  阿陆说他不想干这码头的管事了,他还想去撑舢板。张先生说:“你以为你撑舢板就没事了?人家要找你麻烦,随时随地都可以置你于死地。”
  
  阿陆说那他回乡下。张先生摇了摇手,说:“你儿子我把他送到国外去读书,你呢安心给我管好码头。”
  
  张先生让小陆子去房内睡觉,然后打开带来的公文包,从里面拿出十根黄灿灿的金条放在阿陆面前。阿陆这辈子还没有见过金条,愣愣地瞧着张先生,不知他要干什么。张先生指着金条说,“码头上要建一个仓库,这事全权委托你去办,这十根金条是前期资金,后面的资金我落实了就会给你。能办好吗?”
  
  阿陆瞧着张先生,点了点头。张先生意味深长拍了拍阿陆的肩膀,说:“好好干,你不要让我失望。”
  
  4
  
  听说码头要建仓库,最高兴的是赵黑皮。在舟山乡下时他干过木匠和泥水匠。自从阿陆管了码头,他当然不愿再干那又苦又累的搬运工了。原以为可以跟着阿陆沾沾光,不想阿陆信不过他,虽然有些事情会让他去做,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。这会见阿陆揽来了这么大的活儿,赵黑皮屁颠屁颠地找到了阿陆,大言不惭地说:“阿陆啊,这事除了我,没人帮得上你。你得让我去干。”
  
  “为什么?”
  
  赵黑皮数着指头,说:“这一呢,我在家乡做过这个行当,算是个内行吧。第二呢,你来上海要是没有我,你还在乡下喝你的稀粥。也算是你给我回报吧。第三呢,我是你的阿舅,你现在做大了,多少也应该提携提携我吧。”


  “你这样说,要是我不用你,我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。”阿陆被他惹笑了。赵黑皮认真地说:“那是当然。”
  
  “按道理说,你熟悉这方面的活,我应该用你。可是,你是个什么样的人,你自己应该清楚,要是我用你出了什么事怎么办?”
  
  “我写下生死状,要是我出差错,我自己从这里跳到黄浦江去。”赵黑皮指天发誓。阿陆说,“好,我给你个机会,要是你把事情办砸了,以后就不要在我这里混了。”
  
  赵黑皮写好“生死状”给阿陆送来。阿陆就叫他去验货,怕有次品材料充塞进来。
  
  赵黑皮有个爱吹牛的坏毛病,参与了建仓库的活就到处吹嘘,说自己负责了这个工程。“长脚螺丝”说阿陆真的重用你了?赵黑皮说那还有假,自己小舅子不用,难道油水流向外人田。“长脚螺丝”说那好,今晚我在城隍庙请你吃饭。
  
  吃饭的时候,“长脚螺丝”带来一个人,说是他的一个朋友,是福建的一个木材老板。阿陆这次仓库木材用料全是从他那儿进的货。福建老板说以后要和赵黑皮打交道,还得请赵黑皮多多帮忙,福建老板拿出一根金条往赵黑皮手里塞。赵黑皮半推半就也就收下了,福建老板说以后还会孝敬你和阿陆先生的。赵黑皮几杯酒下肚,说话舌头也大了,胸脯拍的“嘭嘭”响,说有事包在我身上。“长脚螺丝”见赵黑皮收下了金条,在一旁暗笑,阿陆啊阿陆啊,我不相信治不了你。只要赵黑皮这出戏唱出开场,我就会到张先生那里去告你。看你在这码头上还能待多久。
  
  不久阿陆就发现了问题。阿陆采购的都是直径二十厘米的木材,因为仓库顶棚负力大,不用上好粗实的木料吃不了重。不想最后阿陆看到的都是直径只有十七八厘米的木料。阿陆一下火了,收货的单子上是赵黑皮签的字。阿陆将赵黑皮叫到他的写字间,问他是怎么验的货?
  
  赵黑皮不急也不恼,急忙关上门,从怀里掏出一根金条放到阿陆桌子上,说:“就这么点差别,别人发现不了,对方给了我们一根金条。”
  
  “你……”想不到趙黑皮居然收了对方供货商的金条。阿陆气不打一处来,“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?你不仅毁了我的名誉也坏了行规,今天收一根金条明天就会收两根五根十根……你这是在贪污犯罪。”
  
  “没这么严重吧?”赵黑皮不以为然。阿陆火气上来了,“你知道以次充好的结果吗?将来台风来了暴风雪来了,这顶梁要是受不了力压塌下来,受损受害的不止是一根金条的事情了。”
  
  “你也真是的。想多了吧?”赵黑皮还在把玩着手中的金条。阿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“你把金条给我退回去,让他们重新把我要求的木材发过来。”
  
  “这样一来一去,我们要赔钱的。我是没钱的……”赵黑皮叫了起来,阿陆坚定地说,“要赔多少钱,我给你。木材一定要按质按期运到。”
  
  阿陆打开抽屉,把自己所有的存款放在了桌子上。
  
  “你是傻还是呆啊,别人家干活都是为了挣钱,哪有你干活是要自己贴钱的。”赵黑皮像看个怪人,瞧着阿陆。阿陆稳稳坐定,说:“如果一个人只是为了挣钱,而把做人的基本道理和准则都抛掉,那这要的不是钱,而是他的命……”
  
  阿陆的话音未落,门外响起了掌声。张先生鼓着掌推门而进。
  
  阿陆没想到张先生会来,急忙站起迎上前去。
  
  “你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。”张先生坐了下来,指着阿陆说:“我这里收到一封检举信,说你收了别人的金条,在仓库用料上以次充好。我就是为这事来的。”
  
  “张先生,我正在处理这事……”阿陆忙说。张先生瞧着桌子上赵黑皮拿来的金条和阿陆的存款,长长吐了一口气,“你这样处理让我欣慰。我没有看错你。”
  
  “这……这不怪阿陆,是我的错。”赵黑皮这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,他又中了别人套。
  
  “借用一句民间谚语,苍蝇不叮无缝的蛋。明白这个道理了吧?”张先生用手指指赵黑皮又指指阿陆,说:“阿陆啊,我现在不仅要你管一个码头,我决定把上海滩所有的码头交给你管理,任何货物没有你的签名和印章,就出不去进不来。”
  
  阿陸一下惊呆了,半天才说:“我……我一个乡下人能管好这么多码头吗?”
  
  张先生赞许地点了点头,“经过这几件事,我看出你是个正派人,不仅肯干而且有骨气。我相信你会干好的。”
  
  5
  
  码头上最近又发生了几起私运违禁物品之事,都让阿陆给查了出来。说来奇怪,开始还有人来求情,现在倒是没了动静,“长脚螺丝”见着阿陆也是客客气气,夸奖阿陆管理有方。阿陆知道,山雨欲来风满楼,后面更大的暴风雨在等待着他。
  
  阿陆有一个爱好,平时喜欢喝两口黄酒。赵黑皮知道阿陆这个爱好,平时也会提着酒或者拉着阿陆去外面喝上一杯。这天,赵黑皮说“长脚螺丝”的师傅想请阿陆喝酒。阿陆知道,“长脚螺丝”的师傅是上海滩的一个大亨,不敢轻易得罪,想了想,也就跟着赵黑皮去了。
  
  到了“长脚螺丝”的师傅家,出来迎接的不是师傅,而是“长脚螺丝”,他说师傅今天正好身体不舒服,由他出面招待阿陆。“长脚螺丝”拿出一瓶上好的老酒,说这是师傅藏了二十年的好酒,特意关照让阿陆尝尝。
  
  阿陆也没有多想,反正大家都是熟人。酒过三巡,“长脚螺丝”拿出一幅画,展开是一幅八大山人的画作。阿陆是个有点文化的人,知道平时轻易见不到这样珍贵的画作。他看得连连称赞。
  
  “如果你喜欢,我师傅说这幅就送给你。”“长脚螺丝”看着阿陆沉浸在画的欣赏中,凑近他耳旁轻声说。阿陆的酒一下惊醒了,他知道这幅画的价值。无功不受禄,他要是拿了这幅画,他也明白他将要为“长脚螺丝”他们做些什么。阿陆吸了一口气,慢慢把背靠向椅背,哈哈大笑,“君子不夺人所爱……”
  
  “什么爱不爱的,只要你阿陆喜欢,以后我们的就是你的了。我师傅临走时再三关照,说这幅画给阿陆先生留个纪念。”“长脚螺丝”卷起画轴,放到了阿陆跟前。阿陆摇了摇头,“你师傅也太抬举我了。我是何等之辈,怎敢把这惊世之作占为己有。不敢,不敢。”
  
  “长脚螺丝”一声怪笑,说:“‘码头阿陆’现在是何等风光,码头上的事情,你说一没人敢说二,只有我们不敢,哪有你不敢啊。我们现在什么都得求着你啊,你得给我们一口饭吃啊。”
  
  “我纠正一下,只要不做违法之事,谁也不会抢了谁的饭碗。”阿陆一笑,答道。“长脚螺丝”突然收敛起笑容,“这么说,你是不给面子了?”
  
  “什么面子?”
  
  “不收下我师傅的这幅画,就是不给面子。”
  
  阿陆半开玩笑半当真,说:“有这样送人东西的吗?我刚才说过了,这样名贵的画,我是断断不敢要的。”
  
  “你不怕同我师傅交恶?”“长脚螺丝”变脸了,阿陆站起,“我都没见着你师傅,何来交恶之说。”
  
  话不投机半句多,阿陆双手一拱,“谢谢邀请,在下告辞。”
  
  阿陆说完大步向外走去,赵黑皮跟上一步,拉着阿陆的衣襟,轻声道:“别把事情弄僵了,有话好好说。”
  
  “长脚螺丝”猛地一拍桌子,“阿陆,你胆子也太大了吧?给脸不要脸,你以为你是谁?不是我吹,要弄死你,就像我手里捻死只虫子那样简单。”
  
  阿陆直直地站在“长脚螺丝”面前,面露微笑,说:“好啊,那我倒要领教领教。”


 说完,阿陆昂胸向外走去。只听得后面“咣当当”一串声响,“长脚螺丝”把整个酒桌都掀翻了。
  
  第二天,阿陆刚要出家门,就有一辆警车开过来,在他家门前停下。从车里跳下两个警察,把他堵在门口,有人报案,说他昨晚去“长脚螺丝”的师傅家喝酒,临走时偷了一幅名贵的八大山人画作。阿陆说这是胡说八道。警察要搜查他的房间,阿陆没做亏心事,当然不怕搜查。没想着警察真从他的房里搜出了那幅八大山人的画作。当警察把“赃物”拿到他眼前时,阿陆愣住了,他认出这就是昨晚喝酒时“长脚螺丝”硬要送给他的那幅。怎么这画自己生脚跑到他房里来了?正在阿陆百思不得其解之时,窗外赵黑皮的身影闪过。阿陆突然明白了,他正想说什么,两个警察不由分说把他押上了警车。
  
  阿陆知道这是“长脚螺丝”所为,也是赵黑皮帮凶而致的结果。任凭他怎么解释,赃物是从他家里搜查出来的,阿陆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。一幅八大山人的画作在当时属于珍贵文物,阿陆至少也得吃上几年官司。阿陆到这个时候,才明白“长脚螺丝”给他看画的真正用意。
  
  可是“长脚螺丝”他们又太笨了。张先生请人鉴定了这幅画是赝品,这样这幅画就不值钱了。阿陆被关押了几天就给放了出来,“码头阿陆”重又回到了码头。这让“长脚螺丝”他们十分后悔,当时为何不弄张真的八大山人画来,那阿陆待在牢里,这码头又不是他们的天下了吗?
  
  6
  
  如果码头一直让“码头阿陆”这样管着,“长脚螺丝”们的生意一桩也做不成。外面的烟土进不来,全上海大大小小的烟馆没有了货源也撑不下去,“码头阿陆”成了这些人的眼中盯。只有想办法除掉阿陆,码头才会回到他们的手里。于是,一个毒计又悄然产生了。
  
  转眼到了农历春节,往年阿陆和赵黑皮都要回舟山老家过年。今年码头事务特别繁忙,看来只有过了年才能回去。大年三十,只有阿陆和赵黑皮两人吃年夜饭。阿陆拿出从家乡带来的自酿黄酒,说今晚没船进出,他们可以放开喝个痛快。赵黑皮一反常态,说今晚能不能不喝酒?阿陆说哪有过年不喝酒的。赵黑皮说要喝就喝他带来的酒。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瓶上好的黄酒,亲自给阿陆斟上酒,把酒杯送到了阿陆跟前。阿陆拿起酒杯正想往口边送,赵黑皮突然站起猛地打掉阿陆手中的酒杯。阿陆大惊瞧着赵黑皮,赵黑皮全身颤抖蜷缩在桌旁。阿陆看出了异样,问: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  
  “他们要我杀了你,我下不了手……”赵黑皮说着放声大哭。阿陆愤怒道:“为什么要这样?”
  
  “他们打我威胁我,说我如果不杀了你,他们会要了我的命,我怕……怕,我没办法,只好答应他们。”
  
  “關键时候你还是下不了手啊……”阿陆一声长叹。赵黑皮流着泪,“我再混也不能这样做。你是我妹夫,我如果害了你,我死了下到地狱都没脸见列祖列宗啊。”
  
  “你多少还有点人性啊。”
  
  “阿陆,你得罪的人太多,听我一句劝,回老家吧。”
  
  “我没做过亏心事,我干吗要躲他们?”
  
  “你还不知道他们的厉害吗?你不从了他们,你早晚会死在他们手里。”
  
  阿陆摇了摇头。从小他从父亲那儿受的教育告诉他,要做个正派人。哪怕就是为此丢了性命,也是从容而对……
  
  赵黑皮想回老家了,他已经怕了他们。阿陆点了点头,说也好,过了年就送赵黑皮回去。不想赵黑皮没等到回乡下,大年初二就让人砍死在家中。阿陆知道这是冲着他来的,因为赵黑皮没有听他们的话干掉阿陆,所以他替阿陆偿命了。
  
  从赵黑皮家中回来,天色已晚。转进弄堂,阿陆发现他被人跟踪了,快到家门口时,闪出几个黑影,阿陆知道他的对手来了。
  
  “阿陆先生,我只想再给你一次机会。”阿陆听出那是“长脚螺丝”的声音,阿陆站定,瞧着黑影里的“长脚螺丝”,“怎么个机会?”
  
  “只要你答应不再和我们作对,好好和我们合作。我保证你过上好日子。”
  
  “说的好听点是合作,说白了,也就是要我看着你们做违法之事,我不闻不问,放任你们害人。”
  
  “这么说,你是不想活了?”“长脚螺丝”露出了杀气。
  
  路灯的阴影笼罩住了阿陆,看不清他的脸,他的声音却是如此坚定,“我绝不同流合污……”
  
  “长脚螺丝”发出狰狞的笑声,只见一道白光在阿陆面前一闪,一道红色的血柱从他脖子喷向夜空,阿陆还没有发出声响,整个人已经慢慢倒地。几个人还不甘心,乱刀砍下,血流满地……“码头阿陆”就这般命丧乱刀之中。
  
  翌日,上海的报纸在醒目的位置上,刊登了“码头阿陆”被杀的新闻。
  
  与此同时,“长脚螺丝”们在酒楼里摆上了宴席,为他们能重新夺回码头的掌控权欢呼庆祝。
  
  据说没过多久,张先生又派来了一个人来管理码头。这人不是别人,正是阿陆被送到国外去读书的儿子。阿陆儿子回来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协助警察局,查出了当初杀害他父亲和舅舅的凶手“长脚螺丝”,并将他绳之以法。后来有人传说,阿陆儿子把码头管理的很好。也有人传言,阿陆儿子最后被黑帮收买,成了黑帮的爪牙……到底怎么样,现在已经无从考证。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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