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志愿者的“好处”

技术员

　　和平饭店是大上海最高档的饭店，能去这地方吃饭的自然不是一般人。听陶希圣这么说，李胖自然不好跟着去。他接过钱，说：“谢谢陶教授，我还是在车里等吧，到时候您给我带个盒饭。”
　　
　　他是担心我趁机溜走！陶希圣不再理睬，下了车，大步朝饭店走去。一进大厅，他马上找到后门，走了出去。后门不远处，一辆出租车停在那里。见到陶希圣，司机马上下车，迎上去说：“陶教授，高主任派我来接你。”
　　
　　这个安排是他和高宗武事先约好了的，陶希圣没有犹豫，马上上车。出租车发动，载着他朝十六铺码头驶去。
　　
　　1月5日下午，万如冰终于收到陶希圣已经安全抵达香港的电报。心头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，可是，另外一种担忧又涌上她的心头。因为，自从陶希圣失踪后，泰来他们上学放学，每次都由76号派司机负责接送。家门前的巷子里，增加了许多便衣特务。
　　
　　无论怎样，我都要带孩子们逃走！
　　
　　8号那天，吃完早饭。万如冰叮嘱泰来他们照顾好弟弟，然后，她带着琴薰出了住处。
　　
　　一出门，两个特务就跟了过来。母女俩装作没看见，慢悠悠地去了菜市场。买了一些菜，她俩又去杂货店，买了几块肥皂。见她们真是买东西，两个特务跟得没那么上心，只远远地瞅着。
　　
　　买好东西，母女俩朝电车站走去。快靠近的时候，琴薰突然转身，跑了起来。很快，她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。两个特务慌了手脚，商量一番之后，决定兵分两路，一个跟踪万如冰，一个追赶陶琴薰。
　　
　　就在这时，电车来了。万如冰几个箭步，从人群里挤上电车。很快，电车起动，把特务甩在后面。摆脱特务之后，她拦了一辆出租车，赶到十六铺码头，买好了1月13日去香港的船票。
　　
　　中午时候，万如冰回到了住处。见琴薰没回，孩子们问妈妈，姐姐哪去了。
　　
　　万如冰说：“姐姐买电影票去了，明天星期天，泰来、恒生随姐姐去看电影，我带弟弟们逛街。”听到这番话，孩子们自然欢呼起来。
　　
　　日子在一天天地过去，万如冰表面上若无其事，但内心越来越不安起来。12号那天，一家人都不出门，呆在家里。中午，周佛海突然打来电话，通知她马上把家搬到愚园路去，并且告诉她已经派车，很快就会到她的住处，要她做好准备。
　　
　　很显然，周佛海他们已经获悉她准备在13号离开的消息。万如冰知道，如果一家人搬进愚园路，那就绝对摆脱不了特务们的控制，没有机会逃离上海了。怎么办？情急之下，她抓起电话，直接打到汪公馆，说要找汪先生。
　　
　　电话是陈璧君接的，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，她有些诧异，说：“你是谁？”
　　
　　万如冰说：“我是陶希圣的妻子万如冰，我想见您。”
　　
　　陈璧君也想见她，自然答应。于是，万如冰带着琴薰，坐了76号的车，径直去了汪公馆。
　　
　　万如冰是旧式女人，极少在公开场合出现过，所以没人认识她。见到她后，陈璧君有些怀疑，说：“你真是陶太太？”
　　
　　万如冰说：“是的，汪夫人，这是我们的大女儿琴薰。”
　　
　　这时，一个副官端了杯茶过来。他打量了一下万如冰，说：“你是陶夫人吗？我上次来送信，你怎么说是保姆？”
　　
　　陈璧君一听，马上警觉起来，说：“你到底是谁？你是不是特务？”
　　
　　万如冰平静地说：“我在家里就是洗衣烧饭，养孩子，不是保姆又是什么呢？”
　　
　　见没问出什么破绽，陈璧君说：“那好，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？”
　　
　　万如冰说：“我家先生已经走了好几天，我很怕他在香港会见什么人，讲什么话，坏了汪先生的大事。我想去香港，把他拉回来。”
　　
　　把陶希圣拉回上海，这正是陈璧君想的。不过，她不相信万如冰的话，说：“你用不着自己去，找一个学生去就可以了。”
　　
　　万如冰说：“学生的话他不会相信，只有我去劝才能够让他回来。”
　　
　　陈璧君冷笑一声，说：“陶太太，你这番话还是留着蒙小孩子吧。”
　　
　　万如冰说：“我怎么是蒙您呢？我们来上海还只有两个星期，若是我家先生有走的打算，他怎么会接我们来这里？我带两个小的去香港，三个大的继续留在这里读书，只是得烦汪夫人和汪先生给予照顾。”
　　
　　这番话合情合理，让陈璧君去了戒心。她想了下，说：“这事我做不了主，得问问汪先生。”
　　
　　陈璧君还没上楼，汪精卫就从楼上下来，说：“陶太太，这个事我还得想想。”
　　
　　这时，一个副官进来，递给汪精卫一封信。汪精卫打开信，扫视一下，马上脸色大变。原来，那封信是陶希圣发来的电报，请求他保护他家人的安全，否则他只有走极端，公开讲话。
　　
　　这，正是汪精卫最为担心的事！他按了按太阳穴，说：“陶太太，就照你说的办。你到香港后，一个星期之内，给我个准信，否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。”说完，他还批给万如冰一笔钱作路费。
　　
　　尾声
　　
　　第二天早上，也就是1月13日，愚园路特意派了两辆汽车，送万如冰母子到十六铺码头。上了船之后，看着琴薰带着两个弟弟站在码头，她泪如雨下。因为，她知道，这一走极有可能就是永别。
　　
　　值得高兴的是，在万墨林的精心策划下，陶家三姐弟分三路成功逃出魔窟，于1940年1月22日平安抵达香港。就在当天，香港《大公报》在显著位置，公布了“汪日密约”（《日支新关系调整要纲》）及其附件的原文摄影件。
　　
　　“汪日密约”的公布，让中国人民看清楚了日本想亡我中国的真实意图。从此，中国人民抗日的决心更加坚定了。


　　老王不老，四十六七岁，公司小职员一名。本来他也没什么上进心，就想着这么的到退休就算了。可这两年一看新闻，什么“富二代”、“官二代”的，再一想自己的儿子，眼瞅着大学要毕业了，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上，就想着在公司还得再“力争上游”。可年龄能力摆在那，老王想升职，难啊！
　　
　　周末，老王闲来无事，就给久未联系的朋友老李打电话，想约他出去喝点小酒，聊聊自己的烦心事。老李听说老王要约他，忙说：“好啊老王。不过，明天我要先参加一个志愿者活动，要不你也一起来吧！”老王不解地问：“什么志愿者活动啊？这北京奥运会都开完好几年了，怎么还要志愿者呢？”
　　
　　老李哈哈大笑：“老王啊，你也太落伍了吧！不是只有奥运会才需要志愿者，咱们这个社会啥时候都需要为社会服务的人。”老王一听，兴奋地问：“老李，你可得说实话啊，你小子是不是买彩票中大奖了？要不你怎么有那闲心当什么志愿者？以前你周末的时候不都是要出去挣些外快的嘛。”老李说：“老王呀，我再说你也不明白。这么着吧，明天你必须来，我们要去养老院陪陪老人们。你来一回就知道了，像咱这样没钱没地位也没什么文化的人一样可以当志愿者！”
　　
　　老王撇撇嘴说：“我可没你那么高觉悟！”放下电话，老王嘴里嘟哝着：“这个老李，这么长时间不见，还成了活雷锋了，还志愿者，还去养老院……”慢着，养老院？老王突然想起点什么。
　　
　　两分钟后，老王忙又给老李打了个电话：“老李，你刚才说的养老院是东城城郊那个吗？是啊！那太好了！我刚才想了一下，反正我明天也没什么事，就和你一起去一次，咱也高尚一回！”
　　
　　第二天一早，老王来到集合地点，嗬，这志愿者人还真不少呢，其中还有大人带着孩子。老王和老李上了其中一辆面包车，老王问老李：“你们都是怎么认识的？这去一趟养老院，又是车，又是带东西的，得花不少钱吧？”老李说：“我们都是在一个本地的志愿者论坛认识的，车都是志愿者自有的，东西也是每个人随意，关键是这份爱心！”
　　
　　一个小时后，老王一行人到了城郊养老院，老李对老王说：“我们一般都是分头行动，到老人的房间里和老人聊天下棋。”老王四下张望了一会儿，然后说：“老李，我是第一次来这里，先四处走走！”
　　
　　老王像是参观一样，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往里看。走到二楼一个房间时，老王看到了想看见的人，不觉有些紧张。他忙捋了捋头发，又深吸了一口气，这才敲门走进去故作惊讶地问：“这不是孙副总吗？怎么，您也是在做志愿者吗？”
　　
　　被叫的中年男人也很惊讶：“是老王呀，我陪我的父亲来这里看望他的老朋友。你来这里是？”老王忙说：“孙副总，我在做志愿者，来这里陪老人们聊聊天！”一旁的老人接话说：“这些志愿者真是好心人，每个月都来看我们！”孙副总赞赏地点点头：“不错，老王，你这是大爱，了不起啊，这正是我们公司需要的正能量！”
　　
　　离开孙副总待的房间，老王心里暗乐：老王我工作二十几年，一直不会和领导打交道，这回也算是耍个小聪明，给领导留下点好印象。
　　
　　没错，以老王的觉悟，还不可能一下子就当上志愿者。他听了老李说要去养老院后，才突然想起：下班时，孙副总的司机走在他身后打着电话说：“明天一大早孙副总要出车去东城城郊的养老院，下午才回来！”老王在公司一向默默无闻，所以升职加薪这样的好事一般也没老王的事。前一段时间听闻，公司近期要有一定的人事变动，老王也想抓住机会往上升升，便把这次去养老院做志愿者当成了一个加深领导印象的好机会。
　　
　　有了领导的夸奖，周一上班，老王好像有了动力，工作也卖力气了。一晃又到了周末，老李又约他参加志愿者活动，这次是去公园里清理垃圾。老王心想：这回也没有领导了，我还干嘛去呀？嘴里就对老李说：“哎呀，这个周末我家里有事，以后再去吧！”
　　
　　结果周日晚上，老王在看到志愿者论坛贴出的最新活动照片时，肠子都悔青了。怎么了？老王竟然在照片上看到了孙副总！老王使劲拍了拍脑袋，嘴上不由得骂自己：你看你办得这叫什么事儿呀！
　　
　　第二天在公司餐厅，老王终于“遇”到孙副总，他连忙小跑过去说：“孙副总，我昨天在论坛看到您的照片了。真是遗憾，这个周末我有事，没能参加上志愿者的活动！”孙副总点点头说：“周末正好有空，我就参加了。志愿者活动嘛，有时间就参加，没时间也不要强求。不过，希望我们都能坚持！”老王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赞同，同时也为自己的“危机公关”暗自得意。
　　
　　老王这回对志愿者活动可真是上了心，晚上必定去论坛看看最近有什么活动。两周后，志愿者又组织去儿童福利院，老王这回想都没想，立刻报了名。可让老王失望的是，孙副总并没有去。不过老王没有气馁，人家孙副总不是说了嘛，做志愿者贵在坚持，只要我老王坚持下来，总有一次会遇上孙副总的。
　　
　　还真让老王说对了，在以后的志愿者活动中，老王还真是遇到了好几次孙副总。在公司，孙副总是老王领导的领导的领导，两人基本没什么说话的机会；可在活动时就不一样了，志愿者不分职位高低，老王不仅能和孙副总直接对话了，而且有了这层关系，在公司里遇见孙副总时，孙副总都会主动和老王打招呼，就冲这点，老王就觉得在公司的地位提高了不少。
　　
　　三个月后，公司里人事变动的消息越来越多，老王也从同事口中得知他们部门的经理会升职。经理一职成了空缺，老王的心思更加活络了。
　　
　　正好周末志愿者又有活动，老王和孙副总都去了。活动结束后，老王热情邀请孙副总去路上的一家乡菜馆尝鲜。本担心孙副总拒绝，没想到孙副总高兴地说：“哪能让你请客呢，这次我做东，咱们好好喝一壶！”
　　
　　老王心中大喜，孙副总想请自己吃饭，那得是什么交情？看来升职一事大有希望！老王忙说：“哪能让领导请客呢，今天我请您喝最地道的老烧！”到了餐馆，老王和孙副总边吃边喝，谈天说地，越聊越热乎。老王见时机成熟，就把话题往公司人事变动的事上拐，这时孙副总呷了一口酒说：“老王，这顿酒说好了我请，你就不要争了。今天请你喝酒，也是向你道个别。你也应该有所耳闻，公司近期要有大的人事变动。不过你一定不知道，不只是各部门的经理位置有变化，我们几个副总中有一位也将调到总公司任高管。前两天我接到总公司的通知，下周我就要离开这里了！这事情现在只有极少数人知道，希望你还要为我保密。”
　　
　　老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，好在他反应快，赶快举起杯说：“孙副总，恭喜你呀，这是大好事！孙副总把这个消息告诉我，这是对我的信任。我敬你一杯！”孙副总点点头说：“老王，实话实说，在公司，我不是你的主管领导，对你在公司的表现也不太清楚。这次请你，是因为我们都是志愿者。做了几次志愿者，我这心态慢慢平和了许多，这对我的工作很有帮助。冲这点，我还得谢谢你呢！”
　　
　　孙副总的一番话，让老王再也不好意思张嘴问经理位置的事了。还是孙副总话锋一转说：“老王，不瞒你说，我私下和人事经理沟通过，你们部门的经理位置已经有了人选，就是去年应聘到你们部门的小刘，他年轻，工作经验也丰富，还是研究生学历，各方面都很符合岗位要求。希望你要在工作中继续努力，像你这么有大爱的员工，在公司一定会有发展的！”
　　
　　老王知道自己升职无望，心里很失落，可听了孙副总的话，老王又来了精神。晚上，借着酒劲给老李打电话时，老王说：“老李，咱们这是大爱，是受人尊重的！我这志愿者是当下去了，你小子也得坚持！”
　　
　　春节时，正在读大四的儿子从学校回来，兴奋地告诉老王，他已经找到了一家相当不错的公司，进入了试用期，如果没有意外，三个月后就可以成为正式员工。老王大感意外，现在研究生的工作都不好找，更何况儿子在学校的表现并不突出。儿子笑笑说：“老爸，这里面可是有你的功劳啊！”
　　
　　老王不解，儿子说：“半年前你不是说当了志愿者嘛，我一听这事挺好，就约了几个同学也参加了当地的志愿者协会，不过陆续的就我一个人坚持着在参加活动。上个月的一次活动中我才知道，一直参加活动的一位志愿者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总，他很看好我，说像我这样关心别人关心社会的年轻人太少了，让我去他们公司应聘，结果我面试成绩也挺好，他就留下我了。”
　　
　　老王听后感慨地说：“我本来想通过做志愿者这事给领导留下点好印象，也升个职加加薪，没想到落空了，可这事怪不得谁，谁让我目的不纯呢！不过啊，峰回路转，儿子你是真心当志愿者，结果好人有好报了吧！当然，你这事儿我也有功劳，我没让你当上‘官二代’、‘富二代’，可也间接帮你找到了如意工作。有一句话咋说的来着，对了，我骄傲啊！”